主动跟新同事问了声好，我把单据和烟交到大副手上，由大副转交给了代理。
　　

随着小船的离去，我轮的速度慢慢的提起来，海面上泛起了点点灯光，天边还残留着几片金黄色的云朵，灰暗的海面呈鱼鳞状，却也平静。
　　

大副锁好健身房的门，对跟屁虫似的我说：“快去吃饭吧，吃完饭再去驾驶台值班。”
　　

NORDMARK轮起航了，没多久就已经到了大西洋的深处，早上3点50我洗簌完毕，来到驾驶台，开始新一天的生活，抵达西班牙前大副说，为了应付检查，4点到6点值班的一水加班比较多，很累，要我暂时给他顶几天。
　　

这一顶也让2点到4点值班的二水形成了习惯，3点半只跟我打电话，让我到驾驶台换他下去休息。
　　

今天打电话的二水阿尔福瑞多刚上船，应该是大副让他这么做的。
　　

现在跟着大副值班，日子稍微好过一点。
　　

所谓的好过也只不过是可以看着说明书随意摆弄驾驶台的仪器，周围海域特别空旷，没什么船只还可以读读书。
　　

埃及的二副早在船靠港时下船回家了，现在航线拉长，没必要留两个三副在船上，于是乌克兰的三副顺理成章的提职变成了二副。
　　

离港前他小声对我说：“标的船位要尽量靠近我画的航向线，这样黑山老妖就不会找我的麻烦。”
　　

举手之劳，我很乐意效劳，照做了。
　　

刚开始因为我，老妖也会给他穿小鞋，待老妖走后他就找我的茬，日子过得比较艰辛，时间长了，他不但不整我了，反而在老妖呵斥我的时候打圆场，替我说话（与冷眼旁观的大副决然不同）。
　　

之前4点到8点的班由乌克兰的二副顶着，如今换了大副马切?噢嘎斯汀上驾驶台，他很不适应，本来坐在引水椅上看着窗外黑区区的风景。
　　

等到我换下值班的二水，他跟我简单的交代了几句，撩起帘子，进了海图室，留下我一人待在操舵间里拿着望远镜，瞅着雷达和电子海图，每隔一小时还要在海图上标船位，心里比较紧张。
　　

跟乌克兰的二副一起值班时，他也经常跑驾驶台左翼的沙发上坐着，可他不向我交代任何事情，我要做的只是手举望远镜观察船外动态，看到附近有什么船只或者夜间出现的异常灯光，及时报告给他就算完事儿了。
　　

现如今，我身负重任，大副额外授予我操作自动舵，舵盘的权利，我可以把船小角度转向，以保持航迹线处于二副制定的预计航向线上。
　　

当然大副还是会时不时的出来转转，在操舵间里停留片刻，问我有没有遇到任何困难。
　　

船外漆黑一片，这正是我所期望的，如果海面上突然冒出几点灯光反倒会吓我一跳，甚至让我手足无措，即便想撞船，也得找个好的角度。
　　

目前海上的气温比较低，驾驶台内凉嗖嗖的，早上值班还得穿件外套，窗外布满星辰，一轮明月发出幽幽的银色光芒。
　　

黎明前最安静的那一刻，也是我一天工作中最幸福的一刻，没有重体力活，没有黑山老妖肆无忌惮的大吼大叫，没有大副笑里藏刀的温柔，我的心里也变得空前的安静。
　　

船钟不到六点，天空已经泛出了鱼肚白，我计算好罗经差，得到大副的允许后将结果写在了相应的记录簿上。

调试好各个仪器的亮度，稍等片刻，我撩起了将操舵间跟海图室隔开的帘子，把他们逐个系好。
　　

大副坐在电脑前双手上举张开，伸了个懒腰：“你可以打扫驾驶台了。”他的脸上露出了那招牌式的微笑。
　　

“好的。”
　　

七点钟，水头跟泵工相邀来到驾驶台，大副简单的给他俩分别交待了今天的工作。
　　

他俩下去后大副喊住拖地的我：“你吃完早饭后，拿一副担架，一个急救药箱，两副自给式呼吸器，两个应急逃生呼吸设备和两盏防爆灯到首尖舱等我。”
　　

我将拖把放进装水的桶里，走近站在海图桌旁的大副，重复了一遍他所需要的设备，随即问道：“需要备用的气瓶么？”
　　

大副已展开垃圾记录簿，正准备往上面写点东西，他放下笔说：“不用了，准备那些东西是为了以防万一。”
　　

我说了声明白，欲转身继续去拖地，他忽然问道：“你有雨靴没有？”
　　

“没有，不过我见更衣间里有两双雨靴，很久没人用过，我可以借着穿会儿，用完了再还回去。”
　　

大副笑了笑：“那也行。”
　　

实际上我应该问问大副让我拿那些东西干嘛的，如果是什么危险的工作我至少可以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以前在学校上课，听一个跑散货船的大副总结他这十几年的航海经验时，其中一句话便是海员可谓九死一生。
　　

真那样的话，早上再难吃的香肠鸡蛋我也能多咽下去一些，出事了也不会后悔早上没吃饭，我不想空着肚子踏上鬼门关。
　　

我把大副要的物件分几回搬上手推车，推着车来到船首时，见船首压载水舱的舱盖已被水头吩咐人给挪开了，舱盖旁散落着些螺钉跟螺帽。
　　

一根比舱口稍细的空气管伸进了这个压载水舱，隐约还可以看见几节台阶，不远处传来鼓风机内扇叶转动而发出的呼呼声响。
　　

原来要进压载水舱啊，可现在船舶不是处于压载状态么，压载水舱里应该装满水呀，难道大副想到水舱里玩玩潜水么？
　　

还是首尖舱根本就没有打压载水？等大副来了再说吧，我不再多想。
　　

船首、尾尖舱的舱盖与左右舷1至6号压载水舱不仅在容积上差别很大，首尾尖舱可供人员进出舱口的舱口盖只是一块椭圆形铁板。
　　

像这样的舱口盖无论是两舷的压载水舱还是沿船中垂线两旁对称的12个货油舱和2个污油舱都有安装。
　　

有些货油舱的舱盖，其面积甚至比压载水舱的还要大得多，不同的是船舷两侧的压载水舱跟货油舱以及污油舱的舱盖下方是空的，与泵舱舱口的用途差不多，应急时可将伤员由舱底以最快的速度吊上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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