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小时后,小货车停在了当地大型购物中心的门口,大副二轨跟司机谈妥会面的时间,众人纷纷下车,鱼贯而入。
进到大厅才发现里面人潮涌动,打扮时尚的青年男女居多,厅内的布局看上去像武昌二桥下的销品茂,整个大厅分布着许多柜台,有的还隔成了一个个的小单间。
一水弗朗西斯科说要买张电话充值卡,在他的驱使下,一群人来到了家专售手机配件的柜台。
负责接待的女孩小巧可人,说着一口不算流利的英语,但她时常使用肢体动作,也就使交流的障碍不再那么的突出了。
上船前我曾拨打10010咨询联通的客服,意在开通国际漫游的功能,可对方的第一个问题就把我给难住了。
她问我希望在哪个国家使用这一功能,并且要求开通国际漫游的前提条件为我的手机卡里必须预存3000元人民币,每天的最低消费为200块,漫游申请成功后,每隔十五天,如果需要继续使用这一功能的话,还得重新申请。
一听这个,我就知道没戏了,没必要浪费客服人员的时间,打消了在外地使用手机的念头。
随行的俄罗斯二轨和黑山的三轨向大副打了声招呼,自个儿逛商场去了。
我也说想去看看,给家里打个电话,可大副不允,他担心我不认识路,走丢了,必须跟他们结伴而行。
好不容易等一水弗朗西斯科买完电话充值卡,陪同他们拐过几个弯,我像发现新大陆般的直奔公话超市。
收银台后面的墙上贴有各个国家通话的资费清单,打回国才0.69委内瑞拉币每分钟,约莫算来往国内打一分钟的电话只要一块钱。
收银员见我冲她张嘴哇哇的说了几句,比较理性的递给我一张写着7的号码牌。
领过号码牌,我径直往里走,没有再顾及身后的大副。
小超市里有两排,号码写在门上的小隔间,四下传来叽里呱啦的鸟语。
拉开七号隔间的门,我一头扎了进去,慌忙的拿起话筒,握着话筒的手居然颤抖起来,我必须控制住内心的压抑跟无助,调整好的心态,把自己那颗受摧残的心掩藏起来,家人才不会为我担心。
稍加调整,我拨出了第一个拨号,拨了几次,居然打不通,难道不是86后面再加027和座机号码?
大副站在一旁问了一句:“怎么,没人接吗?”
我没做声,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啦,对他不理不睬回去顶多挨几句骂,当务之急是打通家里的电话,随即我再次拨下号码,在86的后面直接拨27和座机号码,居然接通了。
妈妈在电话里“喂”了一声,我听得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
大副拍拍我的肩膀,小声说5点10分来接我,我握着话筒“哏”了一声,扭过头破涕为笑,使劲的朝大副点了几下脑袋。
“你在哪里呢?怎么这么早往家里打电话呀!”
我哽咽了一下,稍微调整一下情绪,笑着说:“前天到的委内瑞拉,船现在抛锚了,我才有机会上岸往家里打个电话,我这边的时差跟家里的有13个小时呢,家里都还好吧!”
“家里都蛮好的,前段时间你爸厂子里给结算了这30年的工资,一年800块钱,你爸也办了内退,日子越过越好,你别担心啦。”
想想自从老爸所在的国企宣布破产后,下了岗的他借着开车这门手艺,这些年在外东奔西跑,保障全家人衣食的同时还要供妹妹和我读书,从没让老妈出去打过工。
老妈则在厂区废弃的空地上种了十几块地,平日只需购买些油盐酱醋,日子过得还算平淡。
每次给家里打电话,老妈也是报喜不报忧,外婆过世的时候她怕耽误我的学业,跟老爸瞒着我,要知道从小到大,外婆最疼的就是我了。
外婆病重后,老妈就去了孝感,一直在外婆的病榻前端茶送水,外婆家的环境没有她两个儿子家那般舒适,自从病倒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养大的儿子便玩起了失踪,偶尔也会背着手来看看,估计是想及时知道外婆断气没有,到时瓜分外婆存折上的存款也不至于落了空。
外婆病逝的前两个星期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到最后一天清醒的时间就那么几分钟,当她清醒时有人在耳边问她:“为什么要骂您的外甥,难道是因为外甥没有来看您吗?”
外婆一时激动了,伸出她枯槁似的双手在空中乱画:“我没有骂他,我最疼的就是他了,怎么舍得骂他。”
旁人都看得出来,她骂的是她那两个不孝顺的儿子,当初外公在半夜里因为浓痰卡在喉头处,一口气没有缓过来,辞逝的时候,恰好是正月15的晚上,外公出生的那一天。
深更半夜的,外婆拄着拐杖去敲,去喊大舅伯的门,告诉大舅伯他老爹去世了。
外婆喊了好长时间的门,屋里才有了亮光,大舅听到这个对于常人来说相当于晴天霹雳的消息竟然不信,直接吼出一句明天再说,便熄了灯,屋里的一切又归于平静,大舅他舍不得温暖的被窝。
外婆站在寒风里,顿时老泪纵横,良久才揉了揉流干了泪水的双眼,拄着拐杖缓缓的回到她跟外公相依为命,住了几十年的房子,对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外公说着往日的点点滴滴,只剩下外公静静的躺在那里,外公的身体逐渐冰冷,随之变冷的是外婆的心。
才短短的十几天,外公就没了,我怎么能相信这样的事实,我已经习惯了每年和老妈还有妹妹去孝感陪伴外公,外婆过春节,帮外婆做炸豆腐和炸鱼。
我们离开前外公每餐还能吃很大一碗老妈做的红烧肉,这么健康的一位老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说到与世长辞,老人似乎都有所预见,外公离开我们的前两年,依旧喜欢在冬天搬出他的靠椅,懒洋洋的坐在门口,眯缝着他的双眼,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等着妈妈做好热腾腾的饭菜。
我也会搬只板凳坐在外公的身旁,陪他聊天,那段时间外公喜欢吃葵花籽,但又因为是戴的假牙,嗑不动瓜子,我和妹妹就会轮流掰开瓜子壳,把瓜仁送进外公的嘴里。
偶尔我们也会送上几粒瓜仁到外婆的嘴里,外婆总会抱怨:“孩子呀,我没有牙齿,没有牙齿,咬不动啊!”
那段时间外公得了白内障,也配过眼镜,但那些都是地摊上的便宜货,老妈也提过要跟外公做手术,只要两个舅舅同意,她也会出一部分手术的费用,外公住院期间可以由老妈来照顾,作为少出手术费的补偿。
两位大舅不停地推脱,说自己太忙,一个是忙着赌博,另一个则是忙着做生意,哪怕外公在外婆的搀扶下,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两个舅舅,哭着说自己看不到了,该怎么办。
两个舅舅嫌老人麻烦,毫不顾忌的,像对待叫花子一样把两个老人给轰走了,要知道那可是他们的亲生父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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